成功是我们这一代人最大的心灵灾难(3)
作者:司玮 2016-03-14 点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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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就由一群雕塑组成? 画这组《大机器》的图是在2007年冬天,我对自己和人生的困惑达到一个最高点。 很小时我对为什么有我的存在产生过困惑,后来淡忘了,而在这一年,许多问题再次浮现并不断纠缠我: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世界上?为什么长成这样?为什么要努力工作?为什么人会老、会死?人死后所思考的一切、困惑的一切、努力工作所呈现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那时我并非处在人生低谷,与之相反,我和朋友金宁宁在上海开始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破壳PERK工作室,集艺术与设计于一身。我们像开花一样做了许多的事:画画、做装置、做动画、做书,还有一个自己的独立服装品牌,同时还开发了许多好玩的设计产品,开了一家实体店。我还摄影,甚至还很想尝试做音乐,玩得很嗨。我们也很受外界关注,受邀参加新锐设计展、服装展,不少媒体报道我们,像我们工作室“破壳”所寓意的,我们从庞大的世界的权力、规则中华丽地生出来了。 但经过一段时间体力、创造力上的撒欢儿过后,我被巨大的虚空感笼罩。 每次参加完喧嚷的活动后回到家,开始感到心里很空洞。以前我觉得做这些自己喜欢的事能改变我,会让我感觉生活更美好一些,很有意义,起码改变对自己的信心,当然,这些不是没有,但这些热闹的东西结束后,我会感到好像很多东西从身体中出去,如果没有下一次就会慌。 又想去尝试入围更重量级的展览,需要不断让自己处于新起点,不断循环,好像这些外在的呈现就成了“我”,慢慢成了我的全部,成了与别人交流的媒介。 人生就像做雕塑一样,开始是一个雕塑,下次是另一个雕塑。横亘在这一个和下一个之间是空虚感,你不断需要下一个来填充,让你感到充实。最后你的一生就由这些雕塑组成。而你发现“自己”依旧没变,对自己的无助、生活的迷茫依旧没变。 跳出被轨道驱使的虚空 我出生在河北小城沧州,从美院毕业后开始在上海的一个服装公司工作。上班时觉得很枯燥,攒个节假日约同学去吃火锅几乎成了唯一乐趣。终于受不了,创业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明明是从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开始做,就像爱自己生命一样去做,可在事与事的时间空隙中,灵魂却感受到被自己绑架了,被自己的爱好绑架了,也被别人对你认可与不认可绑架了。 自己怎么能对自己不好呢?这我也不理解。本来也只想要把事情做好,而面对别人的认可与不认可时,为什么做的事仿佛就成了我所有的价值,成了自我的肯定和安全感的来源?而我最初那个“做自己”的梦想呢? 我们的组合起名叫破壳,意思是破旧在外而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绚丽。因为从小一直被贴标签贴烦了,我们这一代要自己给自己定义,不再受别人的指示。我们想要建立一套新的系统,我们认为的一个美好的系统,反对之前那些辖制我们的势力。 本来我们觉得自己多么特立独行,可以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但随时间推进,感受到有一台特别大的大机器在无休止转动,人一旦上了一个轨道,开始好像你能操纵轨道一样,但到后来却被轨道带着走了。 或许你并不承认你已上了轨道,但其实是在这个轨道上下不来了,或者你根本没意识要下来。看似不同的你或看似差不多的其他人,都一样的被这样的力量所驱使。原来我们对某些人生轨道看似主动的出击又成了被动的延续。 这些思考使我失去了那种无畏的动力,我把工作室停了,到北京搬到一个艺术区住。有天我和邻居叶子聊天,我谈着自己的迷惑:“人活着为什么,人从哪来,要往哪去?在这个世界上做这些事干什么呢?为什么人是人,猪是猪呢?”那段时间我和人基本一直都是这个聊天模式。 叶子当时已去教会聚会,她跟我说,“司玮,你瞎想什么。你是上帝的孩子,你有一位天父。人违背了天父的命令犯了罪所以才会有死亡,主耶稣为了人的罪成为人代替我们上了十字架,接受祂做你的救主,你就被赦免了,有永生的生命。你下辈子不会变成猪啊狗啊,没有什么下辈子,只有天堂和地狱。” 我听到我有一位天父在天上就非常激动,觉得这比什么都对啊,我是上帝的孩子,是被祂创造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我也是有罪的,我撒谎、嫉妒人,原来死亡和这些罪有关系。我愿意接受耶稣做我的救主,我就有永生的生命了,实在太让人高兴了。就这样信主了,开始火热地读经、去教会,一个中午要睡到12点的人,每周末早上5点就起床,坐很长时间的公车去参加聚会。 信主后我读《圣经·传道书》:“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我想2007年我所感受到的就是所罗门描述的虚空感吧。我把那段时间的思考表达在作品《大机器》里,其中一张大图发在2014年《新周刊》的一期上。 《传道书》整一卷书道尽了人生所有的光景,上帝使人在极重的劳苦中满了虚空,目的是为了让人敬畏上帝。想来很感谢祂让我当初没消灭对人生虚空的各样思考,这些思考促使我来到祂的面前,开始触及人生一些问题的本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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