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积极追求财富,有错吗?(2)
作者:叶仁昌 2019-03-19 点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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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如何摆脱此一依赖、避免这些不快呢?布坎南的答案是,让自己拥有足够的财富,以握有最大的独立性。如此一来,你可以自主地决定,是否要进入市场中的依赖关系;二来,你也有自由不理会市场中那些强势者所订出的规则。 他一再强调,愈是依赖于他人的决定,就愈容易受到他人的决定所伤害。人生的最佳选择,毋宁是拥有更多的财富,来让自己摆脱对他人、乃至对国家的依赖。就如在社会主义国家,人民的福祉高度依赖政府;然而当政客缩减福利政策时,人民就可能受到重创。这时就突显出,那些不依赖福利措施而能过好日子的人,是多么幸福和具有生存优势了。 布坎南更指出,即使市场的运作公平,没有剥削和支配;甚至,所提供的服务相对便宜或更有效率,但许多人为了拥有更多的自主性和自由,仍宁可选择由自己来提供服务。 譬如拥有自己的住宅和汽车,而不进入市场去购买别人的服务(租房子或搭捷运)。虽然后者更便宜又有效率,但许多人却将自主性和自由当作更优先的价值。他们不愿被迫搬到地铁站附近、得配合地铁的时间表及路线。他们喜欢住在山边或郊区,或狂欢到半夜才开车回家。 写到这里,很清楚了,财富所带来的幸福,就是实实在在的选择自由。它不仅可以让我们拒绝不公平、被剥削和支配,免于风险、不确定性和隐藏成本,甚至,还可以不必屈就于便宜和效率,能更自在地选择所期望的生活。 追求财务自主的自律规范 只不过,此一好理由同样有个附带但书。既然致富是为了拥有尊严和自主能力,那也不当为致富,而牺牲一己或他人的尊严和自主能力。在此,选择的自由同样既是致富的好理由,也是致富的自律性规范。 这在现实情况里有点复杂。有一群处于被支配地位的人,往往是无可奈何的被牺牲者。为了家庭和生计,不仅备尝忙碌、压力和疲惫,还经常被迫出卖自我和灵魂、只能卑躬屈膝地生活。但有更多的现代人,却是自愿地为致富而容让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要能获得高利润或肥美的报酬,一切都变得可以忍受和牺牲。至于所期望的生活,等退休以后再说吧! 这种为了钱而不珍惜尊严和自主自由的人,正是典型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使赚得了全世界,却丧失了让生命真正发光的宝贵机会。任何想以牺牲青壮年华的尊严和自由自主,来换取年老岁月时的财务自由,毋宁都是愚蠢的生命管家! 更糟糕地,如果你还经常为了致富而牺牲他人的尊严和自主自由,就像马克思笔下的资本家一样,致使那些为你工作的人沦为奴役,那么,你就是最邪恶的压迫和剥削者了。拥有尊严和自主自由,变成了一句你对部属和员工的嘲讽! 3.实现信仰的使命梦想 最后,对于财富的积极进取,第三个好理由是实现信仰的使命梦想,即为主赚钱。扼要来说,财富是带着使命的祝福,并且,这个祝福是上帝为了自己的荣耀而托付于你的。 清教徒的入世圣召 最能代表此一观点的,当然就是韦伯(M. Weber)笔下那一批十六世纪下半叶以迄十八世纪中叶的加尔文宗信徒了,尤其典型的是清教徒。在当时,他们主要是一群拥有高级技术和管理能力、并投身于工商制造业的新兴布尔乔亚。 很特别地,他们积极追求财富的动机,是基于将赚钱当作「calling」的使命感,或者说,一种在世俗职业上为完成上帝召唤而承担的责任。 他们秉持着与中世纪天主教截然不同的「入世圣召」神学,即不是否定和疏离尘世,而是加以征服和改造。借用保罗的字词来说,他们不仅在消极上不容许社会的职业和凡俗生活沦为「罪的奴仆」,更积极地要予以掳掠和转化,让它们成为「义的奴仆」(罗六17~19)。 为此,他们发展了一种为了荣耀上帝,而在社会的职业和凡俗生活中,全面实践宗教修行的「入世禁欲主义」。它首先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对工作的神圣使命感。这群新兴的布尔乔亚,战战兢兢地投身于职场,并为此辛勤劬劳。深怕因虚掷了一寸光阴,而丧失了一寸为上帝荣耀劳动的时间(Every hour lost is lost to labour for the glory of God)。 对他们来说,工作绝非只是生活的手段、为了温饱餬口而已!它还直接关系着对上帝荣耀的见证。 其次,不只是对工作的神圣使命感,他们更在工作的性格和思维上,发展了一种特殊形式的「经济理性主义」。一方面,他们要求工作要排除人情,并透过细致的专业分工,来展现井然有序、循规蹈矩的理性纪律;另一方面,则要在工作中务实而理性地追求最大效益,为的是「尽其所能地」以最大成效来荣耀上帝。 赚五千的勤奋管家 他们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耶稣所说的那位领五千银子又赚了五千的管家了。因为这明显地即是以最大成效来为主赚钱。这位仆人没有为自己留下一分钱,所追求的只是忠心而已!相反地,那位领一千银子的仆人,将钱埋在地里,显然没有任何财富动机。他只想保住那一点点钱,即使仅仅去赚利息都担心风险。 在这个比喻里,清教徒体会了所谓财富管家的真谛!即藉由经济理性主义,尽其所能地以最大成效来荣耀上帝;其中没有丝毫为己赚钱的动机和存心,只有良善和为主的忠心。而既然所赚取的一切都是为了上帝的荣耀,清教徒在花用上,当然也抱持着最大程度的节俭美德。这并非出于吝啬守财,而是为了积累更多的资本再投入事业,来进一步创造新的利润。 韦伯不夸张地描绘,上述的一切宗教修行,使得他们成为了与世俗繁华隔绝、拙于享受生活乐趣,但勤奋工作,又拥抱理性纪律、追求最大效益的典型「经济人」;甚至是「一部获利的机器」。 这群人完全承认,财富和利润心经常在「创造恶」。然而,上帝却给了其儿女一项带着堕落诱惑的考验,就是要胜过并转化它们为「追求善」的力量; 即从一种对美德和灵性的障碍,转变成对上帝旨意的积极实践。 这绝对是个巨大改变!财富和利润心不再等同于罪恶了,其本质毋宁是一种考验。当然,失败的信徒比比皆是,但这群清教徒却坚拒一种退却畏缩的失败主义,并且还笃定相信,属于上帝的选民在恩宠下的最后必然胜利。 归结而言,对于财富的积极进取,清教徒带给我们的第三个好理由,是实现信仰的使命梦想,即为主赚钱。一方面,财富是上帝给勤奋禁欲者的祝福。不要以为你享有上帝儿女的特权,如果你既不勤奋又不禁欲,财富是不会因为你热切祈求或大声宣告就给你的!另一方面,别忘了,此一祝福是带有使命的,并且是上帝为自己的荣耀而托付于你的。而这就是你在追求致富时所当有的动机和存心,也是你花用钱财时该指向的绝对原则。 对于其中最核心的精神,十八世纪的约翰‧韦斯利(J. Wesley)归纳得好,就是「gainall you can, save allyou can, and give all you can」。后来,很经典地,这三句话也成为了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终身奉行的座右铭。 成功神学的隐忧 写到这里,许多读者可能会质疑,这一套财富伦理是否为成功神学的另类版本呢?或者是灵恩派的魏格纳(C. P. Wagner)那种说要「破除贫穷的灵」、来实现「财富大移转」的类似论调?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虽然它们都肯定了财富乃上帝的祝福,并且对于致富也都抱以积极进取的态度。但一来,成功神学和魏格纳丢掉了清教徒所最坚持的勤奋禁欲,改而强调你只要在灵里充满信心和大声宣告,上帝就会动工,赐下成功、富裕,因为那是上帝对祂儿女的应许。 难怪!成功神学和魏格纳都忽略了一种为入世圣召而禁欲的工作观,也就是将在职场中的辛勤劬劳与荣耀上帝结合。同时,成功神学的牧师们竟然一个比一个更奢华享受。 二来,成功神学虽然也强调慷慨奉献、为主赚钱,但那经常只是包装!从其牧师们的奢华享受已经全然泄底了。这班人其实在动机和存心上,很大的成分是为己赚钱。上帝的角色经常沦为了只是追求财富的工具。 或许笔者可以打个比喻来作对照。成功神学是晚上睡觉时梦到自己过着富裕的好日子,然后早上起床祷告,告诉自己灵里要有信心,上帝会祝福祂的儿女。清教徒则是晚上睡觉时梦到主祷文:「愿祢的国降临,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然后早上起床祷告,告诉自己要努力工作,还要尽量节省、为上帝的国多奉献。 十七世纪标准的清教徒,从不会因自己的富裕而高兴得意,让他们喜乐的,是自己能成为一个荣耀上帝的财富好管家。成功神学呢?让他们高兴得意的,是上帝赐下了成功和富裕。 不过,针对成功神学的此一问题,笔者要讲句公道话。清教徒的那一套财富伦理,发展到了十九世纪,同样在强大的财富诱惑下逐渐发生动摇。追求上帝国的热情,「开始逐渐转变为冷静的经济德性;宗教的根慢慢枯死,让位于世俗的功利主义。」最后,竟还沦为了一种在获取金钱上「善得虚伪的良知」。 这充分反映了人在面对巨大财富时的软弱、善于自欺和虚伪的罪性。基督徒若抱持着为主赚钱的雄心,绝对可取,但务必要在灵里面儆醒! 末了,笔者要强调,基于上述的三个好理由,追求财富固然可以正面看待,但千万别像魏格纳那样,将贫穷或匮乏当作一种咒诅!当你综览整部财富伦理的历史,可以轻易体会,贫穷或匮乏也有其属灵价值和上帝的美意。倘若你没有什么财富,或在许多方面匮乏,何尝不也可以正面看待?至于这方面的细节,在此就没有篇幅多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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