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精神,一直在那里(2)
作者:吴迦勒 2018-04-02 点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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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长,很快这座坟也落到和周边坟墓的同样下场,外沿全被捣毁,坟上覆土种草,才被放过一马。当我第一眼看到坟饰被捣成这样,心里很伤心。我们两次申请文物保护单位,至今仍未批下。 ![]() 清明节护士长墓前的鲜花 死在温州的修女:接生无数、收养800 在隔江对望的景山上,温州动物园附近那段新修的挡土墙上面,有五座修复不久的修女坟。七年前这五座修女坟还是一片残败,令人唏嘘,现在这里已成一处景观。埋在这里的,有温州三医的创办人“仁爱会”类思修女和她的继任者玛丽修女,还有接管重建育婴堂的方浪沙修女。这三个人和很多温州人有关,因为三医的产科是很有名的,这家医院帮助许多母亲将孩子带到世间,我女儿就是在那里出生。坟前,摆放着一个个小花盆,寄托着非亲非故者的哀思。修女是没有后代的,她们的亲人远在法国,也不可能来看她们。 类斯修女是温州三医的出资人。一百多年前,一位叫冯烈鸿的法国神父来到温州。1906年他借回国探亲之机,向巴黎遣使会总会长提议在温州创办一所医院。取得会长支持后,冯神父找仁爱会的类思修女商量。类思修女出生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当即表示愿意出资在温州创办医院。她把从父亲继承来的巨额遗产如数奉献,在岑山寺巷置地15亩,开始建造医院。 1913年9月11日,取名为“济病院”的医院正式开张,类思修女是第一任院长,众多修女们则是护士,第二年医院改名为“董若望医院”。医院以献爱心为宗旨,收费极低,遇到穷人,往往免费诊治。每天上午开设免费门诊施药。每逢星期天,修女们分别到东门高殿下、西门横街、南门河屿桥三所分堂义务出诊施药,经常去监狱为犯人施药,出钱给犯人铺筑低板床。类思修女1930年死后,玛丽修女接任,她也是把自己继承的家产全部捐献,用来支持天主教在温州的事工,1936年玛利逝世。 方浪沙修女是温州育婴堂被“天神会”接管后的第一任院长。董增德神父于1880年到永嘉茶坑巡视教务时,发现个别教友弃婴,尤其是女婴,于心不忍,就把弃婴带到温州城里请保姆抚养,这就是“天神会”的来历。“天神会”1918年接管了瓯海道办的育婴堂,玛利修女曾当过一年育婴堂临时院长,1919年由方浪沙修女接任。方浪沙立即着手整顿,自己出资改建育婴堂,另建了三幢楼房,扩大规模,改善管理,收养了大批弃婴。她在育婴堂服事了26年,抗战胜利那年,积劳成疾,逝于育婴堂。当时有几千人送葬,比一县之长更有哀荣。从创办到解散,“天神会”共收养了约800个女婴。 据瞿光辉先生说,四十多年前他在山上看到一座十字架周围有几具水泥砌成的石棺,墓门上刻着中外文名字、生卒年月、国籍等,但后来找不到了。文革期间,修女墓被毁,尸骨抛落地面,有人把尸骨收集起来,装在钵里,埋在地下,在这次重修时,尸钵被发现了。当年这种事如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那个拣骨的人,真是勇敢! 前些年,在一个拾荒老人的指引下瞿光辉终于找到了坟墓。于是他写了一篇《墓地寻踪》,发表在《温州都市报》上,引起了温州天主堂陈卓人等人的关注,并积极努力,终于促成了五座坟墓的重修。 ![]() 修缮前的修女墓地 在坟前祷告赞美 从2013年3月开始,一队队温州乃至全国各地的基督徒来到牙郎桥山和景山上缅怀窦护士长和修女们,人们唱诗祷告。当《宣教的中国》唱起时,许多人泪从心出,觉得在这里唱起这首歌,比起以往在教会里唱时更感动;在这里祷告,也比在祷告会里更迫切。 这几年的清明节,我曾几次去这两处坟前祷告。2012年清明前,我们一家在窦维新的坟前祷告,我妈当时哭了,说:“我们都是你的下代,理当给你上坟。”这句话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妈那个年龄的人,比起我们来,对于上坟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2015年清明后一天,风和日丽,我随许多基督徒上到景山,来看望长眠山上的修女们,与那些高贵的灵魂默默对话。同行的有五六十人,既有六十来岁的大妈,也有十来岁的青少年,我们恭恭敬敬地献上一束束鲜花。 2017年4月4日清明节上午,我又和温州天主堂的人来到修女墓地前,神父们举行了隆重的纪念仪式。来到坟前的人中间,有几位老人是在“天神会”里长大的,她们都是外国修女养大的弃婴,现在她们前来瞻仰修女,等于是给自己的上辈人上坟。 又是一年清明到,我常在江滨路遥望对岸那片起伏连绵的青山,护士长啊,虽然我看不到你的坟,但我知道,你就在那里。而当我骑车经过景山,看到夕阳徐徐下沉,我禁不住就会想到那些修女们为中国人献出性命的一生。 他们的精神,一直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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