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性的荒芜中,一切都明码实价——《荒城纪》观影(2)
作者:细拉 2018-07-03 点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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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靠金钱比贪婪更可怕 如果对金钱近乎迷信的崇拜是人性荒芜的根本的话,那么当代人无疑生活在一座座荒芜之城中,甚至比片中那个遥远民国的山西村庄更荒芜。 我之所以说,悲剧的源头是对金钱的信靠,而不是对金钱的贪婪,是因为信靠金钱比贪恋有着更大的危险,对今天的人来说也更普遍。兢兢业业的人们凭正当劳动换来报酬,不必被苛责为贪婪。但这个过程背后,每个人心中是否越来越信靠钱的力量,这是需要普遍警醒的。 美国著名学者迈克·桑德尔(Michael J. Sandel)写了一本《金钱不能买什么——金钱与公正的正面交锋》。作者忧心忡忡地说,“有一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但是现如今,这样的东西却不多了”。接着作者列举了很多例子,有些很有意思,有些却触目惊心。罪犯可以花钱买到更舒服的牢房;不想自己生孩子的可以花钱找人代孕;病人可以花钱搞到医生的手机号码;学生可以买到名校的录取资格。我们倒卖门诊号;我们用钱来奖励孩子的好成绩;我们租个女友回家过年;我们雇人聊天、道歉……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明码标价。今天,当我们谈论金钱的时候,根本不是我们爱不爱钱的问题,而是无论我们爱不爱钱,似乎我们都不得不依靠钱。 用桑德尔的话说,就是“最致命的变化并不是贪婪的疯涨,而是市场和市场价值观侵入了它们本不属于的那些生活领域”。通俗地说,就是金钱所向披靡,逐渐蚕食了婚姻、家庭、道德,直至人性。金钱是我们时代的统治者,无远弗届。金钱以及以金钱为基础的价值观已经几乎渗透到了我们生活的每一方面,塑造和主导了一代人的思考方式。 桑德尔提醒我们,如果有钱唯一能买到的是游艇、跑车和梦幻假期,那么收入多少其实无关紧要。但是,随着金钱最终可以买到政治影响力、良好的医疗保健、安全的社区环境、优秀的教育条件,收入的重要性就越来越凸显。更隐蔽的一点是,市场价值观的侵蚀性。“如果孩子好好读书就给他们零钱,有可能使他们读更多的书,但同时也教会了他们把读书视作一份挣钱的零活而非一种内在满足的源泉。” 桑德尔的担忧是很实际的。据媒体报道,一项针对中国父母的调查显示,50.7%的受访家长坦言自己经常超出个人经济能力给孩子花钱,51.5%的家长坦言会因为没有给孩子买名牌而内疚。金钱成了家长给予孩子关爱的最佳载体,金钱塑造了我们对孩子的教育。父母的想象力如此贫瘠,以至于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可以给孩子。于是,荒凉就被植入下一代的生命里。 无数学生挤进名校的热门专业里,为的是将来拥有高薪和成就感,却无暇考虑人生的意义和目标。我们能列举的例子很多:当我们谈论爱情的时候,我们其实在谈论月收入;当我们生了一个孩子,我们第一想到的是我们要花费多少;当我们谈论信仰的时候,我们其实考虑的是,信仰能帮到我们什么?带给我们什么利益? 桑德尔说,“买卖的逻辑不再只适用于各种商品,而是越来越主宰着我们的整个生活。现在,到了我们追问自己是否想要过这种生活的时候了”。因此他试图为金钱划定界限,即“金钱应当买什么,不应当买什么”。然而他令人尊敬的努力却有点像堂吉诃德,当他对金钱说,“不,不,你越界了,这不是你的领地”,现实中,金钱早就冷笑着将我们怀抱中的道德、人性、亲情和爱情逐一贴上了价签,然后对我们说:“信靠我,我就将这些还给你;不信我,我就连你所有的都夺去!” 解决的出路不在于为金钱划界限,金钱的本性就是要越界,而人无力抵挡。《荒城纪》中的“礼义廉耻”何尝不是所谓的新生活运动用道德为金钱划下的界限呢?然而一旦金钱为道德也贴上价签,道德就好像中了魔咒一样溃不成军。关键在于,究竟在金钱之外有没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可以为我们的人生保驾护航?兵临城下之际,究竟有无一种力量不是要摧毁和腐蚀、而是呵护我们生活中的一切美善? 走出失落的荒城 《荒城纪》的最后,失去心爱之人、失去年迈的母亲,也失去父亲用命换来的土地的林硭,与参与集体恶行的村民正面对峙。林硭如孤胆英雄一样愤怒地开了枪,除了鱼死网破的快意复仇,导演没有给我们指出任何其他的出路。影片就此定格。 但这个镜头让我久久不能平静,“然后呢?”被压迫者的复仇固然令人泄愤,但靠道德教化不能解决的人性,难道可以藉着革命解决?若以金钱为神制造了悲剧,难道复仇制造的悲剧不会更多吗?人类的命运难道只有更换牢房的自由,而没有摆脱奴役的可能? 《荒城纪》的英文名字叫做The Lost Land,Lost的意思不止于荒凉,还有失落。影片中所展现的人性光景,如果被定义为一种失落或迷失的状态,那么似乎一缕希望被隐约唤起——存在着一个没有失落之时吗?人心中依然存留着对尚未迷失时的遥远回忆。人本来不是这样,也不应该是如今这样。 同样是Lost,英国殿堂级诗人弥尔顿在著名史诗《失乐园》(Paradise Lost)中描述,在原来的乐园里,在那块还没有失落的土地上,人是“光荣的光荣”,而当亚当和夏娃受到蛇的诱惑堕落之后,亚当悲怆地说到,“难道这就是这个光荣新世界的结局吗?我原是那光荣的光荣,现在祝福成了咒诅”。堕落后的亚当和夏娃必须离开伊甸园,亚当伤心不已,“别处都是荒凉、寂寞的……最使我痛心的是要离开这儿,离开祂的圣颜,不得见至福脸容。……在下面世界上,我将到哪里寻找祂那炫目的容颜,寻求祂的脚踪呢?” 乐园之所以是乐园,是因为其中有慈爱之神的容颜;荒凉之所以是荒凉,是因为离开了神的面。约翰·派博说,“当人抛弃自己的造物主,转而爱慕其他事物时,他们开始变得像他们所爱慕的事物——渺小卑微、无足轻重、微不足道”。 凯勒认为,给这个世界带来一切悲惨和邪恶的根源在于“人类心中有一个无法阻挡的‘造神’驱动力。换句话说,偶像崇拜就是我们做一切错事的原因”。用道德的神取代金钱的神,又用革命的神代替道德的神,在不同的假神之间换来换去,结果只能制造一个个换汤不换药的悲剧。 “为什么我们不能去爱,或不能持守承诺,不能无私地生活?……明确的回答是因为我们觉得自己必须拥有某种东西才会快乐,对我们的心而言,那样东西比神自己还重要。”凯勒接着说,如果要从对假神的崇拜中离开,有一件事是必不可少的,“‘你们要思念上面的事’,在那里‘你们的生命与基督一同藏在神里面’……这就是你拆除假神的方法——用真神(基督)代替假神”。 基督在这个市场为王、经济至上的世代所做的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撕下金钱之神贴在每个人心上的价签。如果你觉得那些价签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就回到基督里。你不妨想象这样一幅场景:一个常常被上帝的膏油所涂抹的人,那些价签将无法贴在我们抹了油的身体上。 要改变荒城、走出失落的土地,关键是回转向神,让神在我们人性的荒漠中重新浇灌出一座花园之城。正如古代的先知所说,“耶和华……使旷野像伊甸,使沙漠像耶和华的园囿;在其中必有欢喜、快乐、感谢和歌唱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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