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养了第三者的孩子
作者:小树、喻书琴 2017-10-19 点击:...次
“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可能是脑瘫……”大夫一脸严肃地对我说。1996年春,我抱着刚出生4个月的儿子小野去医院检查。听到诊断结果,我打了一个深深的寒颤,几乎痛不欲生。 然而,这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我还记得生产那天,孩子头太大出不来,最后医生决定引产。可能是产钳太用力,孩子虽然出来了,但头部有些变形……当时我就有不祥的预感。 我记不得自己和丈夫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回家的。天、地、屋子、摇篮,都是灰的。我还安慰自己,医生只是说是有可能,没有说一定如此。然而,幻想总是让现实打脸。孩子到了一岁,不会走路,不能动,只能躺着或趴着,呆呆的,不会说话。由于他的病症属于脑瘫中最严重的一种,针对残障儿童的康复训练对他的治疗效果几乎为零。 每一个痛不欲生的日子里,我只能祷告。就像赞美诗《亲爱主,听我祷告》所唱的:“像火车驶过无尽头的隧道,何时能再阳光普照;像迷羊横渡无边际的旷野,何时能再远离风暴,亲爱主,听我祷告,我孤单,别无倚靠;经风暴,长夜漫漫,求主恩手步步引导……” “快回去吧,这个孩子需要你!” 其实,我早在少女时代就接触了基督教。那时,我母亲出现严重的更年期症状,每日哭泣,沉浸在消沉的情绪里,经常失眠,最厉害的一次,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到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看过中医,甚至请过巫师,都没有缓解。 我当时跟着一位老师学缝纫,这位老师待人接物非常亲切仁厚,每天都喜气洋洋的,而且喜欢唱歌。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位基督徒,唱的是赞美诗。这歌怎么这么好听呢?而且有一种喜乐的力量,如果我妈妈听到这么好的歌,也许情绪会改变。 于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央求母亲跟我去教堂。妈妈不肯,我便拽着她去。去了三次,回家后,她竟然倒头就睡,一口气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她说在梦中看见一个穿着光明洁白衣服的人,她便接受了耶稣作生命的救主。 从那以后,她变得非常喜乐。出于孝心,我开始陪她参加聚会。我喜欢赞美诗优美的旋律,但一到牧师讲道,便觉得索然寡味,那时人还年轻,没经历人间疾苦世事无常,觉得未来一片光明,所以对什么罪啊、天堂地狱啊、救赎永生之类的教义,我无法认同。我自负地想,妈妈需要信主,但我不需要。 在镇子上做了几年裁缝后,我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媒人将一个本村的男人介绍给我,他看起来忠厚、老实、勤快、聪明,我俩对彼此印象还不错,于是就顺理成章结了婚,第二年,有了儿子小野。 照理说,这应该是很幸福的事,然而,因为这次生产中的这次医疗事故,苦难降临到我们家。 生完宝宝后,为了谋生,我们夫妻到上海打工。那时租的是不隔音的民房,因为孩子夜里犯病,总会习惯性的大哭大闹,其他房客纷纷抛来冷眼和嘲讽的目光。 我很痛苦,也很自卑,心里充满埋怨。为什么残疾人都能生健康的孩子,而我这个健康人却生了一个残疾孩子?为了照顾他,我没法上班赚钱,常常被孩子弄得精疲力竭,家里也是一穷二白。周围人给我出主意,有人建议扔了他,有人建议我送福利院,我很纠结,没有出路。 记得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天下着雪,大地白茫茫一片。和我的心情一样,迷茫啊迷茫。我看着脑瘫越来越严重的孩子,看着镜中越来越憔悴的自己,悲恸不已。没有什么能安慰我,除非孩子重新变得健康——像那些正常孩子一样。 我心一横,把孩子交给丈夫,赌气出门。一边走,一边哭。走到荒郊野外,哭着跟主祷告:“为什么这孩子会这样子?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打击?是我造了什么孽以至于要得到这样的惩罚吗?你告诉我答案!你告诉我答案!”哭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温和而厚重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快回去吧,这个孩子需要你! ” 我想,那应该就是神给我的回复。对于苦难,祂不告诉我为什么,只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于是,我擦干眼泪,快步走回家,一把抱起嗷嗷待哺的孩子。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天涯海角也要带着他,神在他身上必有美意。从那以后,我不再纠结要不要继续养的问题,内心充满有神同在的平安。 期待10周岁的奇迹发生 苦难往往是认识神的起点,我变得很渴慕去教会听道和读圣经。《以赛亚书》说:“主虽然以艰难给你当饼,以困苦给你当水,你的教师却不再隐藏,你眼必看见你的教师……”《诗篇》说:“我若不信在活人之地得见耶和华的恩惠,就早已经丧胆了,要等候耶和华,当壮胆,坚固你的心!” 我爱小野,有谁不顾惜自己的独生子呢?一想到上帝赐下自己独生的爱子,从马槽婴孩到十架罪犯,背负人的罪恶,经历人世间的各种忧患疾苦,我便知道父神也怜恤我为母的心,觉得自己被深深安慰。我常常在脑瘫的小野面前读圣经,唱赞美诗。我相信即使智障如他,也会感受到。 教会弟兄姊妹也爱小野,好几年时间都在为孩子得医治祷告。有一次,我在教会听了一个见证,一个姊妹生了一个身患重度残疾的孩子,没想到蒙神怜悯,在孩子10岁那年,孩子居然彻底痊愈了。我听完后便向神祷告:主啊,你是大有能力的主,你也怜悯我,如同怜悯那个姊妹,在10岁之前,我来负责小野,在10岁之后,求你来负责小野。 就这样,我便特别盼着孩子10周岁,总觉得到了那个年纪,神可能会医治他。很快,2006年迎来了小野的10岁生日,我期待奇迹发生,尽管他的状态是每况愈下。 有一天,我发现小野口腔有点溃疡,我如往常一样给他上药。上药后又给他洗澡,洗着洗着,突然发现他一直在抽搐,我觉得不安,便赶快抱着他去了医院。医生一见小野抽搐成这样,当场就变了脸色,赶快带进手术室抢救。然而,到底没有救回来。 我不肯相信孩子没了,在医院嚎啕大哭,医生不允许我在公共场合这样失态,将我劝了出去。我只好躲在医院外面的草丛中,在那里哭,求主让他起死回生,如同对拉撒路那样。主你不是可以显神迹吗,如同对做见证的那个姊妹的孩子那样! 然而,神给我的回应却是:“这个孩子在我手中,他已经进了天国。”我想,如不是神给我的这句应许,我可能就精神失常了。听到噩耗赶到医院的弟兄姊妹事后回忆说,当时我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像失去孩子的祥林嫂一样。 料理完小野的后事,我和丈夫相对无言,陷入长久的痛苦中。空气中到处回荡小野的影子,让我几乎奔溃,直到有一天,我看圣经,《撒母耳记》中的一句经文给了我安慰:“我们早晚要到他那里去,他却不能到我这里来。” 是啊,“我们早晚要到他那里去,他却不能到我这里来”。小野已经去了那好的无比的天家,我现在行走人生窄路,将来还要与他团聚。因为神应许,“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上帝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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