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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美元”医生法耶:我希望像战士一样死在战场上

今年三月,我第四次去非洲义务行医,我和法耶医生一起驱车去700公里以外的麻风村。热风在耳旁嗖嗖作响,一垅垅收割后的麦茬,像一根根手指指向天空,让我想到在250万年前,小麦在非洲红色的土地上开始出芽结籽,散播到全世界,给人民带来温饱。

也许我们都是医生,我们一路上毫无顾忌地谈论死亡,想象退休以后的美好生活。没料到经历了16个小时的千辛万苦,到达荒村,还来不及去看我们一直惦念的麻风病人,法耶医生就像正在抽穗发芽的麦子,在炽热的阳光烤灸下变成了一枝枯萎的躯干,留下我独自流泪心痛。

受父亲服务穷人的影响,苦读医学

2013年,我第一次在塞内加尔首都达卡见到了法耶医生。他高个黑脸,见人就笑,可能因为母语是法语,他说一口结结巴巴的英语,白大褂上到处插满了笔、听诊器、叩诊锤等工具,俨然一个大教授的派头。我一直觉得非洲医生的训练很差,但一上临床,我就被法耶医生的高超学术素养震惊了。

一个三岁半的男孩发热腹泻,根据我在美国的经验,用解热镇痛药加口服补液即可。可是法耶医生却开出了抗菌素,我一脸茫然。法耶医生说:“卫生条件不同,西非缺水,许多大人吃饭以前都不洗手,孩子更不用说了。他们一般用右手吃饭,左手擦屁股。大部分的孩子腹泻,都是由细菌和寄生虫引起,只有用抗菌素才能解决问题。”

这些治疗与美国天差地别。后来我才知道法耶医生精湛的医疗技术,来源于他在法国受到的严谨训练。从那时开始,他就像我的兄弟,手把手教我去征服从未见过的热带丛林疾病。我庆幸有这么一位亦师亦友的热带医学领路人,在我的生命的路途中,和我一起走过了五个如荼流火的旱季。

法耶医生于1959年7月7日出生于风光明媚的达卡(Golae )岛,达卡岛是200多年前西非贩运黑奴的转运中心。他的父亲是达卡大学医学院的皮肤科教授,讲一口流利的法语,科研和临床并重,为西非皮肤病研究做出了杰出贡献。他也曾带领年轻助手,每周去尘土飞扬和缺医少药的丛林,给穷人看病。父亲服务穷人的精神,在小法耶的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

法耶后来如父母所愿,顺利进入了非洲西岸最好的大学达卡大学医学院学医。七年后,成了一名训练有素的内科医生。他继续接受5年神经内科训练,成了塞内加尔三位神经内科医生之一。他没有停步,继续到法国苦读七年,学习热带医学、肾病学、急救医学和一切相关知识。1998年他终于完成了所有住院医的训练,离开了巴黎,回到塞内加尔首都达卡,成了最好的医生。

每天喝着法国红酒,开着豪车的风光生活却使法耶医生的心非常沉重。满眼都是饥民饿殍,到处都有死亡幽灵游荡出没。在塞内加尔,人们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每个妇女平均生五个孩子,婴儿死亡率50%。许多病人两手空空地来看法耶医生,以绝望眼神期望法耶医生能给他们带来奇迹。法耶医生的心在颤抖,他经常说:“上帝呀,快救救这些人吧!”

他想起了父亲,曾出钱出力挽救了一位穷苦的母亲,后来她的儿子在父亲帮助下读完了医学院,成为父亲的助手,他志愿跟着父亲跋山涉水,去丛林里送医送药。他想像父亲一样,可是光靠自己一双手如何救助成千上万的病人?他还有自己的三个孩子要抚养,要送他们上大学。他接受了如此漫长的医学训练,已非常亏负他的家庭,他真想长叹一口气,“算了吧!等我的孩子大学毕业以后再说”。但父亲种下的种子,像火苗燃烧着法耶医生的心。他不忍心掩面不看病饿而死的孩子的尸体,像一堆堆垃圾一样被人毫不怜惜地掩埋。

法耶医生发起成立了塞内加尔丛林医学会“The Association of Medical Bushes ”,他被选为主席,从此走上了为穷人服务之路。

非洲穷人称他为“一美元医生”

一辆蓝色丰田牌小车,在烈日下发出隆隆的吼声,卷起漫天的灰尘,在茫茫荒原上狂飚。法耶医生从2000年开始,每周三天访问村寨,每次诊费1.5美元,从那时起,许多穷人称他为“一美元医生”,他有着一个大大的脑袋,许多病人都把他看成治病救人的“上帝”。

有一天,他驾车来到了一个黄沙遍地的小村庄,垃圾随风飘舞,蚊蝇连天蔽日。一位病人坐在村头的大树底下,一只脚高高翘起,许多苍蝇不时地停在伤口上。天哪!法耶医生几乎要叫出来。他马上测量病人的血糖,258,已经是糖尿病了。这个病人患糖尿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人诊断他,更没有人治疗他。

在非洲,治疗糖尿病是一个系统工程,病人不知道如何测血糖,不知道如何注射胰岛素,也不知道如何服用降糖药,也不会护理自己的伤口。

一回到达卡,法耶医生立刻联系有关护士和其他专业人员,成立了塞内加尔丛林医学护理协会,训练乡村护士。他又成立了非洲妈妈协会,教导妈妈们卫生知识,他被选举为这两个协会的会长,没有一分钱酬劳。他还积极参与塞内加尔孩童微笑协会,提升孩子们的精神健康。他同时兼任塞内加尔残疾儿童协会的指导医生和全国公立学校学生的健康指导医生。

十五年前,当他得知我们的团队建了一个小医院,请了护士并有了一些基本设备。他主动找到奥利弗牧师和尼尔森牧师,要求免费为我们的小医院服务。自从那时开始,我们请了法耶医生、一个护士、两个药剂师,还有几个看护,建立了内科、妇产科、儿科,并有住院部,医院的业务蒸蒸日上。他也规定了医院的收费标准:看医生1.5美元,自然生产孩子1美元,看护士50美分,药物10美分,由于付给他的工资极其低廉,我们不用投入太多的资金补贴这所医院。

为了更好地为穷人服务,他除了在法国受到的严格训练以外,还极力精通各个医学领域。他极其聪明,许多专业都是无师自通。他可以给病人做剖腹产,也会解读核磁共振图片,他可以给病人做肾透析,也会给病人检验寄生虫感染。

有一天,一个60岁的男性肝癌病人到他的面前诉苦,他的医生宣判他只有两年的生存期。他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做了放射治疗,没有效果。法耶医生立即给他采用一种全新的化疗方法。这个病人活过了一年、两年,甚至五年。

一位22岁的少妇已怀孕6个月了,每天晚上高烧不已,剧烈头痛、昏迷,她双手在空中挥舞,时不时口吐白沫,烦躁不安,四肢抽搐。这明显是脑型疟疾,法耶医生立即应用了氯喹和青蒿素抑制疟原虫,补液监视血糖。终于第二天她醒过来了,六个月后,当这位妇女抱着新生的婴儿向法耶医生道谢时,他由衷地笑了。

我这次给法耶医生带去了一台价值3.5万美元的彩色超声波仪,他高兴得立即把机器打开, 在自己的肝脏部位扫描起来,他还告诉我他的肝脏没有问题。

法耶医生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还有一个17岁的儿子

17年的丛林跋涉,他太累了

法耶医生过着清贫的生活。他的孩子在达卡上大学,一年学费两万多美元。他每星期一、三、五开车去丛林里的村庄送医送药,星期二、四则在达卡自己的私人诊所上班,他常常开玩笑说:“我是三天为上帝工作,两天为自己。”

显然他一个月赚1000多美元远远不够自己家庭的开销。他常常对我说:“我有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她在银行工作,我做公益,妻子赚钱让孩子上大学。”

17年的丛林跋涉,每个月开车3000公里的紧张生活,使法耶医生患有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高血脂、哮喘病等。法耶医生经常对我说:“我太累了,我需要有一个人照顾我,提醒我吃药,测血糖。”

我说,这次义诊,我来照顾你!我注意到法耶医生的眼睛有点湿润。我很清楚,他每天紧张工作,生活和工作的压力巨大,他的妻子也要上班养家,无法悉心跟随他照料他,他自己又奋不顾身,毫不顾及自己,他的身体状况当然会越来越差。

我想起了在2013年,当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发现他带着一个大大的冰盒,里面装着他的胰岛素。我还注意到,他的右脚背上有一个不起眼的伤口,已经有点化脓了,那是典型的糖尿病伤口,如果不照顾好,用不了一年,可能就会恶化,导致截肢。

今年我见到他时,他身高一米八,却撑着一根拐杖,脚上的伤口已经有铜钱那么大了,再不注意,截肢是免不了了。可是他毫不在意,为了他心中的穷人,他绝不轻易放手,即使身上有病痛,他依旧咬紧牙关。

“我希望像战士死在战场上,不是死在家里”

去麻风村的头一天,我和法耶医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你不能去700公里以外的麻风村,我们要坐车16个小时,你受不了的。”“我必须去,因为你需要我!在麻风村有300个病人等着我们, 你一个人看不了!”法耶医生坚决地说。

法耶医生触到了我的痛处。曾经有一天,我一个人一天看了282个病人,回家以后,我累得一点食欲都没有,顾不得伸展一下麻木的四肢,立即瘫倒在床上。想到那一次的遭遇,我又有一点侥幸,他也许不会出什么问题。我同意了法耶医生的请求,他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前面400公里是轻快的柏油路,后面300公里让我们吃尽了苦头。只有一寸厚的柏油路,因为经常被十几吨重的大卡车碾压,到处都是像洗澡盆大小的坑坑洼洼,灰尘满天,好几部大卡车仰面朝天翻倒在路旁,有些已经锈迹斑斑有些年头了。我们的大巴蜿蜒爬行,不时跳跃,把我们头顶上的行李震落。一路上只看见3、5个人干活,几十部大型筑路机械停在路旁,空无一人。法耶医生告诉我,后面的300公里已经修了十几年了,每年以几公里水平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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