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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乘船去日本

(6)

梅恩讲完了父母的故事，美惠还沉浸在故事当中。梅恩站起身来，说：“惠，咱们出去走走吧!”

美惠点点头。于是她们一起来到甲板上。就在不远处，高翔和母亲正靠着船舷站着。这时起风了。

“妈，我们进屋去吧，别着凉了!”高翔说。

“我还想再呆一会儿。在这儿我才觉得头脑清醒，进屋去才觉得晕晕的呢!”敏加说。

“好吧，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来。”高翔说。

敏加点点头，高翔离开了。

梅恩和美惠边走边聊来到了这里，在敏加几米远处站住了。敏加回过头来，发现了梅恩和美惠。与此同时，梅恩和美惠也发现了敏加。

美惠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梅恩和敏加也相互望着对方，似乎她们认识。

“那是敏加大姐!”梅恩轻声地说。

“是的，高翔妈妈!”美惠也轻声说。

“什么?”梅恩吃惊地问。

这时，布朗来了。

“嘿，美惠!我到处找你们!那儿有个游乐室，咱们去玩玩吧!阿姨要去吗?”

被他一打岔，梅恩不得不把目光从敏加身上收了回来。

“你们去玩吧!”梅恩说。

“走吧，惠!”没等美惠说什么，布朗拉着美惠就走了。美惠转过头，向高翔母亲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被布朗拉着离开了。

梅恩又把视线转回到敏加身上。

“您是，敏加大姐吧?”梅恩说着，慢慢地移动步子朝敏加走了过去。

“您是，梅恩!梅传道!”敏加肯定地说，她也移动步子走了过来。

“我们见过面!”梅恩说。

“是的，我们还聊过，还合过影呢!”

原来，两年前，梅恩带领一个团队去到香港同敏加所在的教会做过交流。她们交谈过，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们还一起合过影，不过不是单独合影，而是同教会的牧者、长老以及其他一些弟兄姐妹一起合影的。

“您是美惠的阿姨?”敏加问。

“是啊!”梅恩说：“您—是?您—是?您儿子是高翔吗?”

敏加点点头。

“真没想到啊!”梅恩说。

“我也没有想到!直到那一天，我在餐厅见到您和美惠，才知道您是她的阿姨。”

“您早见过我?”梅恩很吃惊。

“是的，那天，我和高翔正在兴隆餐厅吃饭，看见您和美惠走了进来。还有另外一个男孩也和你们坐在一起。”

“那是布朗!”梅恩说。

“布朗!他是美惠的男朋友吧?”

“他们，”梅恩有些不自在地说：“他们快结婚了!”

“哦，那就是未婚夫了!”敏加说。

“啊!”梅恩不自在地啊了一声。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敏加问。

“他们这就去美国结婚。先去日本，再去美国。布朗要去日本拜访以前的一位老同学。你们这是去哪?”

“巧了，咱们的行程一样。我们也是先去日本，再去美国。我去日本看看母亲的坟，还有其它亲戚，再送高翔去美国念书。”

“高翔还要念书吗?他要读什么专业?”

“读神学院!”

“高翔终于要去读神学院了?”梅恩惊喜地说。

敏加点点头。

“高翔真是个好孩子!”梅恩说：“我听美惠说三年前高翔就想要读神学院的!”

“是啊!只是当时他爸爸去世了，就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敏加说。

“我听说了!高翔是个好孩子，可惜咱家美惠没有这个福气!”

“都是我们家的缘故，不是美惠的错。美惠也是一个好女孩!”

“他们原本是幸福的一对!”梅恩感叹地说。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美惠都快结婚了!”敏加说: “布朗怎么样?他对美惠好吗?”

“好倒是好!他追求美惠呢， 能不好吗?只是……”梅恩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敏加看着梅恩，等待着她说什么。

“只是我心里不是很踏实。总觉得……其实，其实我对他也不了解。我才来台湾几天，才见过他一面。”梅恩说。

“那天，在你和美惠进来之前，布朗先来了。我看到，看到……”敏加迟疑着，不好说出口。

“您看到了什么?但说无妨!”梅恩说。

“布朗比你们早到半个小时。在你们来之前，他点了一碗猪红汤吃。”

“是吗?他说他刚到，还什么都没吃!他竟然吃猪红汤!”梅恩吃惊地说。

“当时我看到他吃猪红汤，就认定他不是一个基督徒。”敏加说。

“他以前的确不是基督徒，在追求美惠的时候才信的主。”

“是吗?为了追求美惠才信主?这样挺危险的!我真为美惠担心!”

梅恩望着敏加，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敏加又说：“请你相信我!虽然美惠不是我的儿媳妇，但我很喜欢美惠，把她当女儿看待。我不希望美惠不幸福!”

梅恩点点头：“我相信您，敏加大姐!我的心里也一直不安，总觉得布朗不可靠!”

美惠正和布朗一起走着，突然有人叫布朗。原来是一个西方白人。才一天的功夫，布朗就在这个船上认识了一些来自美洲和欧洲的“哥们”。

“Hi，哥们!”

“Hi， Jerry! ”

“你们要去打台球吗?”

“美惠，想不想去打台球”布朗问。

“我不去了。你和他一起去吧!”美惠说。

“那好吧!”布朗说完，就和那个叫Jerry 的男子走了。

美惠转过身，刚走几步，看见了高翔，他正拿着一件母亲的衣服走来。这时高翔也发现了美惠。两人站住了，望着对方。

还是高翔先打破了沉默。

“美惠，你好吗?”高翔一边问，一边朝美惠走过来。

“我，我还好!”美惠说。

“你好吗，高翔?”

“我也好!”高翔说。

“你是要去日本玩吗?”高翔问。

“我，我，我是去美国。”美惠说。

“去美国玩呀?”

“不，我去美国，去美国，结婚!”美惠迟疑着，终于说出了口。

“哦，恭喜你!”高翔压抑着内心的波涛，装作平静地说。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美惠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高翔，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我给不了你幸福!”高翔说。

美惠激动起来：“什么是幸福?难道只有金钱才能带来幸福吗?共同的信仰、人生观、价值观难道不是幸福吗?还有，我们的感情呢?在美国相恋了四年的感情难道比不上金钱吗?”

高翔低着头不说话。

“难道我在你眼里是那么不值吗?我是一个贪慕虚荣，爱慕金钱的女孩吗?”

高翔抬起头来，缓缓地说：“美惠，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说了!”

“不，我要说!三年前，在美国，我们就要结婚了，可是你父亲去世了，你悄悄地走了，没有跟我告别，只给我留了一张纸条。我给你发了几十封邮件你都没有回。我从台湾去香港找你，到处找不到你。后来，你终于给我回了邮件，我们又联系起来，你说一年之后娶我。可是，一年之后，你却说你给不了我幸福，不能和我结婚。之后你就再也不理我了!”美惠说到这里，轻轻地辍噎起来。

高翔见美惠这样，有些手脚无措起来，他想安慰美惠，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这时，远处传来敏加呼唤高翔的声音：“John!”

“哎!”高翔回了母亲一声，然后对美慧说：“美惠，我们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就要结婚了!我祝你幸福!”

高翔说完，转过身，朝着母亲的方向大步走了。

美惠伤心地大哭起来……

晚上，梅恩和美惠在房间里，她们正在铺床，准备睡觉。

“阿姨，今天你和高翔妈妈聊了些什么?”美惠问。

梅恩停住了，沉默了片刻才说：“她告诉了我一件事，是关于布朗的!”

“布朗?她认识布朗吗?”

“不，她不认识!只是那天，我们和布朗在那家港式茶餐厅吃饭时刚巧被她看到了。当布朗到那里的时候，她和高翔已经在那儿了。他们看到布朗……”

“看到布朗什么?”

“布朗其实早就到了，足足比我们早到了半个小时。他到了之后就点了一碗猪红汤吃。”

美惠听了，沉思着，没有说话。

“你不相信吗?我相信敏加大姐的为人，她断不会说谎的。我们以前见过面，那一次我率一个团到香港同她所在的那个教会交流……”

“不，我相信高翔妈妈!其实，我知道，布朗对血做成的食物很感兴趣。”

美惠向梅恩讲述起了一件事：

那是布朗同美惠交往的第一个“半年”。一天，他们一起路过一个小食摊，小食摊上摆着一锅面线糊，面线糊里有一些鸭血。布朗好奇地问摊主：“这是什么?”摊主说：“这是面线糊，里面红红的是鸭血。很好吃的!要不要来一碗?”布朗说：“我尝尝!”美惠急忙拉他走。可是摊主已经舀了一勺面线糊放进一个小碗里，递给了布朗。布朗尝过之后连说好吃。美惠硬是拽着布朗走了。布朗被美惠拽着，一边跟着美惠跑，一边问为什么。

美惠拽着布朗跑了两分钟，停下来，说：“我们基督徒是不可以吃血的!”

布朗问：“Why?不是说基督徒什么都可以吃吗?只有和尚才不吃荤。”

美惠说：“因为血是生命!基督徒除了血不能吃以外什么都可以吃。”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布朗说。

后来，当美惠和布朗几次路过这个小吃摊时，摊主热情地跟布朗打招呼，好像他们很熟似的。现在想来，布朗一定背着美惠去那里吃过面线糊。现在倒好，连猪红汤也吃上了!

美惠和梅恩正聊着，布朗来敲门了。美惠走过去给他开了门。

“Hi，亲爱的，要不要一起去看月亮?”布朗问。

“看月亮?”

“是啊，今晚的月亮真美哦!”布朗说：“来吧，亲爱的!”

布朗不由分说，拉起美惠就走。

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黑漆漆的海面上，月亮周围闪烁着点点繁星，把月亮装扮得更加美丽。船舷周围还有一些人，他们也在欣赏月亮，还一边小声地说着话。可是美惠无心欣赏月亮，她在想着一件事。

“布朗!”

“嗯，什么事!”布朗一边拿着一个小小的望远镜观察着星星，一边同美惠说话。

“你喜欢吃猪红汤吗?”

“猪红汤?那是什么东西?”布朗说。他的眼睛仍然在看望远镜。

“猪红汤就是猪血汤!”美惠加重了语气说。

布朗见美惠的语气不对，忙把眼睛从望远镜上收回来，看着美惠说：“没吃过!你不是说基督徒不能吃血吗? ”

听了布朗的回答，美惠感到失望。她知道布朗在撒谎。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怎么啦?惠?”布朗心虚地问。

“没什么，我想回去了!”美惠说。

“好吧，我送你回去吧!”布朗讨好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美惠说完就径直走了。布朗望着美惠的背影，耸耸肩。

美惠回到房间时，梅恩已经睡下了。美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躺到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美惠和梅恩一起去餐厅用早餐。她们刚走出门，梅恩说，我忘了一样东西，我回去取，你先去餐厅吧!

当美惠快走到餐厅时，看见高翔也朝餐厅走来。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布朗来了。

“Hi，美惠，早上好!”布朗说。

美惠上前挽住布朗的胳臂，亲热地说：“Hey! 亲爱的，昨晚睡得好吗?”

布朗见美惠这么主动热情地对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嗯，睡得挺好的!你呢，亲爱的?”布朗赶紧回答。

“嗯，我也睡得挺好的!我们去用早餐吧!”美惠说。

美惠说着，亲热地挽着布朗的胳膊走了。

高翔目送着他们走进餐厅。梅恩和敏加在餐厅外面看到了这一切。

高翔也走进了餐厅，在他们远处的一个座位上坐下了。梅恩朝敏加走过去，手里拿着一包东西。

“敏加大姐，早上好!”

“梅传道，早上好!”

“这是几张照片，当时我们搞活动时拍的。你有吗?如果没有就拿去吧!”

“Oh，我还没有这些照片呢!谢谢你!”

“不用谢!这里还有那两首歌的曲目及舞蹈的跳法，是我们自编自导的。你当时说很好听，叫我传给你。可是我离开的时候我们忘了留Email地址。哟，给你吧!”梅恩说。

“哦，真的!我想起来了!怪我忘了给你留Email地址!谢谢你啊!”敏加说。

“不用谢!”梅恩说。

“你用过早餐了吗?”敏加问。

“还没呢!刚才我和美惠一起出来，我忘了带这些东西，又返回去拿。我让美惠先走。你看见美惠了吗?”

“看见了!她跟布朗一起进去了。”

“哦!”

“看上去美惠和布朗很好啊!很亲密!”敏加说。

梅恩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不，我知道美惠的心思。她的心里一直装着高翔!”

敏加沉默着，没有说话。

“高翔的心里还有美惠吗?”梅恩问。

“翔儿也一直爱着美惠!”

停了片刻，敏加又说：“当初，不是高翔不理美惠，而是，而是……”

“是什么，敏加大姐?”梅恩盯着敏加，追问。

“是美惠的妈妈给高翔写了一封信，要高翔同美惠断绝来往。还说既然你给不了美惠幸福，就不要拖着美惠，不要把美惠的年龄拖大了。您看，这封信还在我手机上呢。当时我对着高翔的电脑拍下来的，我把这封信看了好几遍呢!”

说着，敏加就把这封信从手机里调出来，显示给梅恩看。

梅恩接过敏加的手机，看见了上面写的“俗话说：‘女人30花谢了，男人30正年华;女人40一饼渣，男人40一枝花。’ 你是想要把美惠拖到花谢了呢，还是把她拖成一饼渣?如果你爱他，你就应该放手。既然你给不了她幸福，你就应该放手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看了这些话，梅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敏加大姐，我替我表姐向您和高翔道歉!”

敏加摇摇头说：“唉，也不能全怪美惠的母亲，我理解她爱女儿的心!”

“她那不是爱女儿，是害女儿!她不想想她的女儿失去了爱情是多么的痛苦。她的爱是一种世俗的爱。对于我们基督徒来说，当我们面对生活的困难时，应该相信上帝!相信上帝会看顾保守我们的!世俗的想法和属灵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敏加点点头，说：“第一年，高翔赚到的钱除去其它一些开销之外，只够付利息。可是第二年、第三年，在上帝的看顾保守下，高翔赚的钱比第一年翻了好几倍。本来我已经决定把我所有的首饰拿出来，为他们办一个像样的婚礼，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美惠，就收到了美惠母亲的来信。”

“敏加大姐，我不多说了!我只想说一句：‘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敏加望着梅恩，点点头。

然后，梅恩朝敏加挥挥手，朝餐厅走去，敏加也朝餐厅走去。她们一前一后地走进餐厅，梅恩朝美惠和布朗走去，敏加朝高翔走去。

敏加和高翔面对面地坐着。敏加抬眼看了看低头吃饭的儿子，想了想，对他说：“John，你和美惠曾是那么地相爱。后来你们被迫分开了。而现在你们又相遇了。儿子，这是上帝安排你们相遇的，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啊!千万别义气用事，错过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高翔低着头吃着，仍然不说话。

那边，梅恩、美惠、布朗也在吃着。梅恩和美惠坐在一排，布朗坐在对面。布朗吃完了，擦擦嘴，说：“美惠，阿姨，我们去看电影吧!那儿有个电影室。”

“阿姨，你要去吗?”美惠问。

梅恩摇摇头，说：“我有事要跟你谈!”

“布朗，我有事要跟美惠谈!”梅恩望着布朗严肃地说，不失礼貌，却也并不客气。

“好吧，你们谈!我去打台球!”

布朗耸耸肩，走了。

“阿姨，什么事这么急?”

“惠，今天早上我遇到高翔的妈妈，她告诉我，两年前你妈妈给高翔写过一封邮件。”

“是吗?我妈妈说了些什么?”

“你妈妈说：‘俗话说：‘女人30花谢了，男人30正年华;女人40一饼渣，男人40一枝花。’ 你是想要把美惠拖到花谢了呢，还是把她拖成一饼渣?如果你爱他，你就应该放手。既然你给不了她幸福，你就应该放手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我妈妈，她，她真是这么说的?”

梅恩点点头：“我刚才在高翔母亲的手机上看到了这封信。”

“我妈妈真是太过分了!我早该想到这一点，她当时是那么激烈地反对我和高翔继续来往。现在想来，是我错怪了高翔。要不是我妈妈写给他这封信，高翔一定不会因为钱就放弃我们的爱情的!”

梅恩点点头。

“惠，现在上帝又给了你们一个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啊!千万别和高翔赌气!”

“我知道了，阿姨!”

“知道就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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