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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与阻隔

  “请弟兄姊妹在崇拜过程中关闭手机,或将手机铃声设置为静音或震动。”现如今这个提示已成为多数教会在礼拜开始之前必不可少的程序。

  手机的出现使社会交往和人际互动变得简便而直接,人们对互动媒介的需求也日益膨胀。近年,各种智能手机所产生的影响更远远超过了电子媒介产品本身的价值。在公共场所,无论餐馆、公交、地铁,还是车水马龙的街市,随处可见人们拿着色彩缤纷的手机,插着耳机听歌、浏览网页、看视频、聊天、网上购物……或随时随处摄影,或举着手机自拍。手机不但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沟通模式,更成为了一种群体性的时尚文化现象。

  现在,不但社会上随处可见手机对生活的介入,在教会生活中我们也面临同样的情况。到教会做礼拜,手机也开始承担职责——不少弟兄姊妹觉得又厚又重的圣经和《赞美诗》带着麻烦,下载个手机版多媒体圣经,可读、可听、可查、可解,方便又快捷,透着时尚气息;牧师、传道人也经常编辑灵修小段子或劝勉的言语,通过各种聊天软件发送到弟兄姊妹的手机上;信徒也可以通过手机随时查阅各种信仰教导或教会资讯……

  笔者在香港一所修院甚至还看到一张智能手机版祈祷手册的广告,说是打开就可以看到日常要诵咏的各类经文,甚至还可以参加网上敬拜,最后的广告语是:装上了×××祈祷手册,你的电话就可以直接、免费打上天堂!

  我们的教会和信仰是不能离开社会大环境的,手机在教会中的价值实现是不可避免的时代现象;但与此同时,在传统信仰中我们持守的“用心灵和诚实”敬拜、我们认信的“圣徒相通”,能否以外在于我们心灵的电子媒介予以补足呢?相对于主里团契生活的交通,智能媒介间的沟通是否缺乏面对面的真诚与互动呢?

  马洛斯认为人的需求:有五个层面: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与爱的需求、尊重的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除了第一需求外,其他需求都体现了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互动状态。

  现代智能产品可以互动、对话等,似乎满足了人们的需求。可是,很多时候也正是这些功能隔断了人与人最直接的交流、面对面的对话,造成了更深的交流障碍和隔阂。

  现代人越来越普遍的社交障碍和社会性的内心孤独需要出路,人们越来越依靠媒介来认识世界,许多智能手机的个性化特点恰好可以满足这种社会需求。它们营销和推广的角度就是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形成通过其产品可以“实现自我”的一种生活理念,使产品成为现代社会所必需。各品牌产品凭借精致的造型和强大的功能,实现人们可视通话的梦想,手机间沟通、视屏、分享……打造将尖端科技和艺术相结合的理想产品,把商业消费引入一种现代质量生活的文化,引领一个阶层,让人在对产品的认知过程中潜意识地将自身进行归类,向往进入一个群体。手机的消费还意味着潮流和时尚,是在消费这些媒介文化创造出来的符号和生活方式。

  文化现象之所以会形成,有其深厚的社会期待和需求,如Andy Crouch 在其著作《Culture Making》里所言,文化产品出现的路径和承当责任在于适应某个时期世界的特征,创造者通过对前景的期待获得推动力,以使多数人在看似无序的状态中找到所需要的。能成为文化现象,就是看它是不是解决了很多人们原先期待的可能性,使得人们对其充满向往。

  现今世界的多元化,给了人们更多选择,也给人们带来了更多的迷惘。如今沟通便捷,世界可以被称为“地球村”,只是因为人性的膨胀带来的信仰脱节,使得这个“村”里的房屋大多是没有窗户的铁屋子,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反而变得不够直接和真诚。有人希望通过手机与外界保持联系,使自己不被社会遗忘;有人希望通过手机在同事和上司面前维持高效率工作的形象。手机带来的便利沟通打开的是虚拟的网络世界,而非人的心扉。

  越来越多的手机持有者发现自己离开手机就会坐卧不安,魂不守舍;明明几步路就可以走到的地方,却要打手机解决问题;等人的时候不断地打手机问对方到哪里了;出门在外不时联络,一会儿联系不上就心里惶惶;朋友们在一起,全都低头不语看手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疏远了。高科技在给人们带来沟通便捷的同时,也将“手机综合症”捆绑销售给了现代人。

  我们应该想起主耶稣的话:“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太11:28)主的教会就是一个使人得平安的、充满温情的团契,我们也应该使教会成为如此。教会有责任在现今的世代引导每个忐忑的心灵能够歇下来,安静片刻,到这里——单单仰望主!而不是让教会成为社会生活的简单延续。要让信仰成为打动人群内心的直接力量,让上帝成为每个人自己的上帝,可以面对面交流的上帝。

  所以,在现代社会里,虽然我们需要往教会传统的崇拜礼仪和模式中加入现代元素,但同时,要保持和神最亲密的关系还是需要我们直接全身心来到主前,聚焦于敬拜。

  我更欣赏在崇拜中使用传统的纸本圣经和《赞美诗》,这不是保守或僵化,而是要在心理上最简单地服侍神。手机版虽然同样可以阅读,但多媒体的事物容易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不经意间就会使我们被吸引到心理学上的“多任务状态”,使我们的心灵不再专注。这正如我们祷告要闭眼睛一样,虽然圣经没有要求,但当我们闭上眼睛不受干扰时,我们能更专心地与神交流,因为人的软弱使我们往往经不起外界的干扰。但这不妨碍我们在其他场合随时随地翻看手机版圣经,享受它带来的便捷和愉悦。

  我也很欣赏许多同工通过手机平台编辑灵修短信定期发送给会众,通过手机聊天软件聆听会众倾诉,安慰劝勉他们,这使牧养效率提高了不少。但大家一定要知道,在天然牧场生长的羊和机械化圈养的羊之间的差别在哪里。因此,我们如果觉得已经在手机上和哪位会众做过交通了,就不必再有直接的交谈和牧养,那手机则可能成为一种沟通的阻隔。

  智能手机给社会带来了资讯联络的变革,其快捷、覆盖面广、信息量大的特点使其使用的空间十分广泛,教会当然也在享受它的益处,召集会议、报告信息、平时阅读、远程指导……可以使我们的工作途径更加多元。只是我们不能忘记教会的功能性,我们针对的是人灵魂与心灵的事工,如果不面对面交流,心灵的窗户看不到彼此的真诚和温暖,我们的侍奉便是“益处还小”。如何善用上帝所赐给时代的美好事物?这是教会必须参与思考的议题。

  看着手边精巧灵敏、功能强大的手机,我突然想套用一个句式来作为本文的结语:有一种阻隔显现于看似无限的沟通之中,有一种沟通则有赖于我们做出必要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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