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之旅
作者:华勇 2011-05-26 点击:...次
我属于现在社会上大力“鼓吹”的“七十年代”的人,与北美这边许多老华人不同的是,我们没经历国内动荡的年代,可以说,我们基本上是“改革开放”的同龄人。2004年5月,我开始接触耶稣基督,8月1日受洗,至今才短短10个月时间。而这10个月中神给我的恩典、慈爱和引导却是用言语表达不尽的。回想自己的人生之路,原来慈爱的神一直在我身边,等待我认识他。 我的家乡在湘西一个落后的小县城。在那里,我度过了安定平稳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直到我1994年离开家乡,北上求学。而后又是10年的寒窗苦。虽然人生经历简单,生活模式甚至过于单调,自己对人生的思考却从未停息。记得小时候我很是有人缘,人胖乎乎的很可爱,大人小朋友都很喜欢我,所以我从小就喜欢对人笑、交小朋友,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对别人真诚的笑和得到别人给你同样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幸福。友善真诚是我的人生态度,虽然那时候,我并不懂得什么是“人生”。由于家里亲戚有近半都是老师(包括我母亲),我从5岁就开始上小学,并且还进入了“会读书的好学生”行列。中学繁忙的学习和竞争的压力,让我的头脑中长时间出现了对“人生”思考的空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必须完成的硬性指标,包括考上大学。然而从小思维就“活跃”的我,头脑中却总感觉莫名的空虚,一次次辉煌的考试成绩却回答不了我内心深处的自问:“人生是什么?” 在县城新华书店我经常找一些谈人生的书籍,但却没有解答我的自问。直到有一天,我偶尔在学校图书室发现一本名为《怎样追求真理》的小册子,我如饥似渴地读了好几遍,内心的激动和热流一直难以平静。在那几天,我经常仰望苍天,回味刚读过的内容,心中似乎有一股甘甜的清流,浑身有无穷的力量。这些是我从成堆的习题和考试中从未感受过的。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信仰”的滋味。在那本小册子中,“真理”就是“美好的共产主义社会”,我便以自己纯真的心灵接受了那种称为“共产主义”的信仰。那段时光之后,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有了目标,开始有意识地磨练自己,记得那时候练毛笔字,经常写一些自己觉得很好的“信仰金句”,并贴在书房的墙上来激励自己,有一次父亲看到了,终于禁不住问还是少年的我:“墙上的你真的信吗?”虽然觉得作为老党员的父亲问得有点奇怪,我还是努力地点着头,十分肯定地告诉他:我信!但自己也经常被固有的人性弱点所击败,甚至灰心丧气,然而每次都能让自己重新充满希望,为心中憧憬的美好社会而努力奋斗。 终于,我进入父母所期盼的名牌大学,又开始了漫长的寒窗苦读。大学的学习生活仍然是很紧张的,但相对宽松的自由环境让我能更充分地去思考自己的“人生之路”。当时在学习之余,我看得最多的就是图书馆的人物传记,从科学家到政治家,几乎翻了个遍。“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成为我当时激励自己的座右铭。然而大学的生活又是现实的,尽管相对外界,她依然纯洁。人物传记给我的力量有时候在现实生活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感到遥远陌生。我又开始读一些自己以前从来不看的小说,并且很着迷,《平凡的世界》、《人生》、《穆斯林的葬礼》……一本接一本,我从中知道了一个很重要、但却被自己几乎遗忘的词:“人性”。在经过几年的思索和碰壁之后,我才逐渐懂得在做“一个有用的人”之前,要先做“一个有人性的人”。我给自己定下了为人品格的“八字真经”:真诚、善良、乐观、勇敢。慢慢地,我有了很多真挚的朋友,多了开朗的笑声,也尝试去勇于承担责任,甚至用自己的奖学金去默默赞助延安的贫苦农家孩子上学。可以说,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我思想上臻于成熟,自己也感到生活很充实。 我的“人性工程”让自己受益不浅,但伴随着人性的充实,我少年时的共产主义信仰却开始消失了。由于自己专业的缘故(我是学地质的),我接触了社会上不同阶层的人,深刻感受到社会的不平等和灰暗,然而自己除了愤慨和无奈却并无他法。于是在大三就入党了的我成了无数“愤青”中的一员,并对“人性”有了比“信仰”更重要的“认识”。 其实到了研究生阶段,我已经完全没有了信仰,而只有自己的几条“人生准则”。并自以为清高,因为周围的人都没有信仰,能保持自己的人性就不错了。然而,自古至今,又有几人能靠自我来保持“完美的人性”呢?儒家理念几千年的沉淀却被历史起伏一次次无情的嘲弄,现代的中国社会现状绝对不可能再靠儒家理念能转变过来。我深刻感受到“自我完善”的人生理念,真是难以在“人性弱点”面前得以实现。记得当时有位成绩很突出的大学同学曾经苦恼地对我说: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我先是一震,因为我没想到,这位“优秀人才”竟然也有如此感受,我甚至有些欣慰,因为自己又何尝不是感到如此呢?有多少次我不是在与“自我”这个最大的敌人争斗时败下阵来呢?即使是在研究生毕业、出国之前最辉煌的时候(那时候我有几大喜事临门:结婚、北大研究生学术十杰、优秀毕业论文和出国深造),我对自己的信心还是不足,甚至越发认识到自己人性的两面性。 感谢神,让我来到了北美这块更加自由的土地。逐渐地,我知道了教会的存在,并认识了一些基督徒,但在加拿大女王大学(Queen's University)的前三年我并没有认识神,偶尔去教会也是去帮忙做做饭和去看“春节联欢晚会”。可我身边几位基督徒的行为却深深感染了我,可以说,来加几年中,给我最大、最无私帮助的就是他们几位,但他们却从未在我面前提让我加入教会的事情,可能是担心我的反感,毕竟我是学纯自然科学的,整天跟石头打交道。说实话,那段时间,即使他们跟我说了,我也不会信,因为我没有感觉,说不定还对他们真有反感了。神要让我自己去从内心经历他。他知道对我最好的时机,因为是“神找人”,而不是“人找神”。 我来女王大学地质系攻读博士学位的前两年并不顺利,本来是来做南美铜矿项目的,结果导师项目未获批准,我只能耐心等候。一年过去了,课程都学完了,还是没有项目可做,我终于按捺不住,向导师提出回中国做新疆天山的项目,因为天山是我的“老根据地”,由于自己有些专业基础,导师被我说服,同意了我回去野外工作的计划,于是我欣然成行。并与妻子在2002年一起回加拿大,她进入约克大学(York University)攻读社会学博士学位。结果导师对我的野外工作不满意,我们之间的思路相差很远,项目被暂停。可我并不甘心,通过继续的努力,我申请到了两个小项目基金,完成了博士资格考试,并再次勉强说服导师让我继续做,因为我当时只有一个目的:早日毕业。虽然我还非常年轻,但出于名利的原因,这竟然成为我当时唯一的追求目标。于是2003年SARS肆虐时我又独自奔赴新疆进行野外工作。我拿出了十足的干劲,并自以为很满意(与我在国内的工作相比),回到了加拿大。然而,导师觉得研究矿区太小、采样条件太差,对我的进一步研究工作提出了很多疑问,并觉得不是一个好项目,但同时允许我开始下一步工作。几个月过去了,我得到了很多研究结果,并整理汇报给导师,但问题还是很多。导师对项目显然没有多少兴趣,但同时允许我做下去。我心里清楚知道,以自己的基础,加上导师对我的研究区并不熟悉,只要通过实验得出一系列结果,然后整理成博士论文,对自己来说在两年内完成是没问题的,虽然自己的研究工作可能意义不是很大,中间还可能得有些“装饰”工程,但为了能早日拿到学位并开始工作,我只能一意孤行了。 在接下来的实验工作中,由于仪器安排太紧张,我只能做晚上到凌晨的时间段,白天稍稍休息。晚上偌大的实验室只有我一人,在实验间隔时候,自己仰望窗外的夜空,经常对自己这些年的学习生活不断地回忆,尤其是来加拿大后这几年,有很多彷徨,经常心烦意乱。我使劲问自己:“你以前的追求呢?”我所把握的为人准则怎么越来越像是在别人面前的伪装?是的,我努力让自己对别人真诚,善良,去帮助别人,但却经常是帮完后心里搁不下,甚至想着别人有些“滥用”我的善良,或者是觉得别人应该记住我的好。我是在努力让自己乐观、勇敢,但生活的波折,尤其是从北大的小小“辉煌”到加拿大后的失落,让自己很快就丢失了耐性,并陷入了迷茫,只剩下一颗追求名利的心。更让我自己难以忍受的是,自己人性的很多弱点开始逐渐表露出来,自傲(表面谦虚却内心经常瞧不起人,尤其是有名牌大学的优越感)、忌妒(老觉得能力比自己差的人却有比自己好的机会)、恋财(开始经常为自己的存款打算盘,考虑如何多拿些福利,多申请些困难补助,怎么少缴税……),更可怕的是,我自己竟然还迷恋上网,而且经常是上黄色网站,口口声声说自己多忙,但有时花几个小时在所谓的“娱乐消遣”上。甚至都瞒着自己妻子,避免损坏自己的“形象”。虽然她也来加拿大两年多,但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只能偶尔周末见面,表面上外人看我们是很幸福的一对,性格也都很好,但我们内心却缺乏真诚的交流,我自己的很多弱点,内心深处的“隐私”还常常藏着,而她自己也有很多话,尤其是内心的苦恼和一些伤感,也未曾多跟我讲。其实我们就生活得好像我们很多朋友一样,似乎快乐,但内心都有些“小疙瘩”。有时候也矛盾重重。我们两人的生活导向也似乎越来越势利,完全是一种随大流。短暂的欢乐掩盖不了我们内心常常的空虚。 种种弱点的暴露,使我自己有时候感到自己的生活怎么那么“龌龊”,虽然大部分时候我还在尽力找借口来为自己开脱,觉得是“人之常情”,大家不都这样嘛,自己算还可以的了……我的内心深处其实只有两个字:空虚。 感谢神,我相信当时是圣灵触动了我,在实验室冥想的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了解一下基督教。他们基督徒好像人都特别好,生活也不一样。于是,我从还链接着的黄色网站转到Google上,输入了Chinese,Christian等关键词,出来一大堆网址,我进入了一个“Chinese Christian Internet Mission” 的网站,主页上流水绿叶的清净画面立即感染了我,网页上的话语读起来是那么的纯净,我心里为之一振,立即开始进一步浏览,我进入了里面的《生命季刊》、《荒漠甘泉》、《蔚蓝色》等期刊,找到了一些留学生见证的文章,开始如饥似渴地读。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作实验,我便到网上读这些见证的文章,发现好多“我自己”活灵活现地摆在面前,他们的经历与我是如此相近,感受是这么地相似,连续两个星期,我一个人浏览了大量的基督教材料,从大量留学生、科学家的见证到科学与圣经的关系,进化论与基督教的冲突等等。也真是奇怪,对我这么一个学纯自然科学的人,仅仅两个星期,我似乎已经在内心逐渐接受了基督教,甚至是被我们平常视为最不“科学”的部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内心有一种强烈地被充实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更奇怪地是,整整两个星期,我竟然没有进入一次黄色网站,这个令我自己又羞愧又无奈的弱点竟然就悄然地消失了。我似乎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指引着我。我决定开始正式接触一些基督信仰内容了。于是我打电话到与我关系很好的老蔡家。老蔡两口都是基督徒,从我到女王大学来就一直很关心照顾我,但却从没有刻意地“逼迫”我去教会,他们无私帮助我的行为一直让我十分感激。我打电话是想向他们要一本圣经,看看到底这本书在讲什么?老蔡他们十分高兴我主动来了解圣经,第二天正好有查经班,于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了基督徒的世界。 那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晚上,虽然人不多,我跟他们一起唱歌(真的是很美妙的旋律,我唱得很投入)、查经。当然我还带了很多问题,从查经到后面聊天,我一直在不停地发问,牧师和其他弟兄姐妹努力地解答,虽然不是每个问题我都得到了很好的答案,但他们的真诚,坦率和对人生的看法着实让我感悟。查经结束后,领经的田弟兄借给我一本里程所写的《游子吟》,我回去后立即读完,好多疑惑和问题都得到很好的解释。最重要的,还是我那空虚的心灵又重新得到充满,现在我知道,那是圣灵进驻了我的心里。 |
